第(2/3)页 白衣骏马,携剑红尘,身边也不曾缺少过红颜知己,相伴君侧,一起闯荡江湖。 可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江湖中人,沾染一身恩怨情仇,临了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之时,都还能以“无悔”二字作为结尾。 时光荏苒,一去不返。 他情不自禁地又取下别在腰间的酒葫芦,一把扯开木塞,仰头灌入一大口剑南烧春,这会才是正儿八经的,给老人喝下肚去了。 亏得李子衿没在此时,又心生什么让人啼笑皆非的想法。 在感慨完年轻真好之后,老人才回答起李子衿刚才的问题,却不是立刻给出答案,而是以问题,回答问题。 老人笑问道:“你是问,我的名字,还是我是谁?” 李子衿好奇道:“有什么分别么?” 阁老颇有深意地一笑,回答道:“当然有了,一个是父母给的姓名,先天便加于己身,很多人就顶着这个先天的名字,过完了一生。另一个,是后天的身份,是自己打拼赢下来的,若是让人能够忘记你的名字,只记住你的身份,那才称得上是本事。” 李子衿目瞪口呆,自己只是询问老人是谁,不曾想竟然给老人一咕噜扯出这么深奥的两个问题来,不过他听完之后,觉得老人虽然蓬头垢面,衣衫褴褛,连双鞋子都没有,却能有这样让人耳目一新的见解。 倒也真是,人不可貌相啊。 此番见解,自然称不上什么人人奉行的大道理,却彰显了眼前老人的处世态度,不经过岁月的沉淀,是说不出这样的言语的。 李子衿抬起双手,朝老人行礼,说道:“晚辈受教了。” 诚心诚意。 并非是那江湖中人的抱拳,而是书院之中,庙堂之上,面对一位学识渊博的尊长,作揖以示尊敬。 而那能够将少年心声,尽览于眼底的光脚老人,脸上笑容更盛,看着眼前少年,真是越看越顺眼了。 跟一些个机缘巧合,碰巧撞大运能够进入藏书楼拣东西出去的不夜山弟子不同。 那些人嘴上说着如何如何尊敬自己这位阁老,实际上,心里却对自己不屑一顾,说不得拿完东西离开藏书楼,还要在楼外往地上吐一口口水,嫌弃老头子身上有味道呢。 可眼前这位青衫少年,嘴上不如何拍须溜马,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将老人的话听了进去,还认真想了想,最后觉得,哪怕不完全认同老人的话,也可以平常心看待眼前老人,而不是就觉得对方想法与众不同,定是异类,穿着又如此不得体,难登大雅之堂。 不卑不亢,举止得体。 阁老笑道:“怎么不问我是谁了?” 李子衿摇头,“我想,前辈一定是后者,名字对前辈来说,并不重要,而身份对前辈来说,也许又太过重要,重要到可能不适合告诉我一个外人。所以,晚辈没有再问的必要。” 光脚老人哈哈大笑,“说得好,说得好啊。” 他仰头将酒葫芦中的剑南烧春,一饮而尽,眼神略带惋惜地瞅了瞅,发现这只其实是仙器的酒葫芦,能够装下万斤酒水的藏剑葫,已经见底。 老人眼神顿时晦暗不明,离开家乡之时,他才弱冠之龄。 踏遍千山万水,最终在这桃夭州不夜山落地生根,在这藏书楼中给人看门,不曾想就是五十年岁月,眨眼过去了。 离开家乡时,老人往这藏剑葫中倒入了万斤家乡的剑南烧春。 别时酒犹在,已为异乡客。 年轻时与父母怄气,撂下狠话,说是等什么时候,这藏剑葫中的万斤剑南烧春喝光了,自己便归乡回家。 不曾想,这一仰头,再低头,竟已过了五十年。 岁月早已将老人骨子里的傲气,磨平了棱角,一开始是赌气,不愿归家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