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日复一日的梦想-《因为太怕翻车就全点魅力值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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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博物馆的文物修复中心总是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,是陈年纸张、矿物颜料、微酸的糨糊、以及各种专用化学试剂混合而成的味道。用馆长的话来说,就是带着时间的尘埃感。

    今天的工作重点是刚刚入库的一批新文物,来自南方某处因施工偶然发现的古墓群。

    初步断代结果令人心惊。

    因为疑似来自那个在历史长河中若隐若现,充满了传奇和谜团的梁朝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在正统史书中记载模糊、甚至被不少史学家斥为“野史传说”的朝代。流传下来的文献支离破碎,真伪难辨,使得梁朝的存在本身都带着一层缥缈的云雾。

    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说,便是梁朝在中后期,曾有连续七百年由女性君主统治。这个说法太过惊世骇俗,以至于主流史学界大多将其视为古人虚构的乌托邦式幻想,或是后世小说家言。

    然而,此刻躺在无尘工作台上,在特制冷光源下静静陈列的器物,却是实实在在的。它们带着泥土的痕迹和岁月的蚀刻,沉默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,仿佛在无声地质疑着史书的定论。

    “这些文物的年代高度集中,”助理小许拿着初步的检测报告,又兴奋又困惑:“大概在距今约三千二百到三千五百年之间。如果这真是梁朝……那时间线倒是和那些传说对得上一些。可是,连续七百年女帝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

    “历史往往比我们想象得更复杂……或许不是不可能,只是我们尚未找到足够的证据,或者不愿意相信而已。”任映真说。

    至今仍然流传着关于梁朝“神女”的传说,她也被作为一种经典题材写进通俗小说里。据说梁朝的第一代女性君主昭武帝就得到神女启示,被描述成具有非凡智慧和能力的统治者,使得梁朝国祚绵长,文化昌盛。

    但这些终究是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。

    他们开始投入繁琐细致的初步清理和记录工作。

    青铜器残片上的鸾鸟纹饰,玉器上罕见的柔美造型,都隐隐指向一种不同于常见王朝的审美取向。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对保存相对完好的合卺酒杯,杯身雕刻着交颈的凤鸟,工艺精湛;还有一条磨损极其严重的丝质发带,原本的颜色已不可考,只有残留的金线绣纹和末端一颗小小的、质地温润的玉珠。

    任映真从一堆严重碳化的丝织品残片中得到了一个荷包。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周围脆弱如蝶翼的碎片。

    相较于其他几乎一触即碎的同类文物,这个荷包的保存状态好得令人惊讶。它仅有边缘轻微的磨损和局部的褪色,整体结构竟大致完好。

    荷包是玄黑色的底,材质是某种极其细密的织物,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荷包正面,用极细的银丝,以精湛绝伦的针法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。

    它的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“这保存得也太好了?”小许惊讶道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任映真说:“……就像被忘掉了一样。”

    这个荷包的修复工作最后落到了任映真的头上,馆长叮嘱他务必万分小心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,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荷包上。巧就巧在任昭昭也忙得不着家,这对兄妹倒是在各自的战场双向奔赴了。干他们这行要耐得住,好在任映真性子静,除了天生肺弱些,身体其他部分倒也算经得起这种高强度工作的考验。

    他一点点地清理,加固,在高倍放大镜下用针尖拨开玄鸟眼部那处的纠缠着的纤维——一阵短暂的眩晕突然毫无征兆地袭来。

    他眼前的景象,又或者说,这整个世界都似乎晃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耳边仿佛响起一个极轻的,模糊的呼唤。

    ——那声音像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
    幻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,他抬起头,定睛再看,荷包依旧静静躺在工作台上。房间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。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幻觉?

    他摘下眼镜,决定出去走走,滴眼药水,顺便给任昭昭打个电话。听到妹妹的声音,能帮助他驱散这种诡异的不安。

    任映真起身推开修复室厚重的门,走进空旷无人的走廊。走廊很长,光线是博物馆特有的、为保护文物而设计的柔和照明,两旁的库房门紧闭,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他走到走廊中段,点开通讯录最上首——

    那个声音又来了。

    依然像是他自己的声音,却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,又或者是紧贴着他的耳膜,从他自己胸腔里共振响起的。

    玄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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